夜，一块块青色的翡翠浮在林间，吐出一串串发光的气泡，气泡乘着风慢慢飘起，有些飞出了树林，有些挂在了树枝上，都不自觉地借给夜空一点光。会飞的孩子喜欢扎破光球，清脆而短促的声响使他们惊喜，光在指间熄灭是一种奇妙的感受。很快，那些光亮随着一声声的爆破声消失，从云端传来的是孩子们银铃般的笑声，动听、有力、真诚，笑得开怀，随后遁入黑暗中。你可能无法相信，在黎明，这些调皮捣蛋的孩子会去往东方顶托太阳，鼓着腮帮，嘟着嘴，脸颊红扑扑的。一副副使劲儿的模样，他们要把太阳推出海平线。

白云被风捏成飞鸟，像投掷出去的标枪，扎进海底万里，再变回一朵朵白云，软绵绵的，毛绒绒的。孩子躺在白云上，欢呼，呐喊，唱着海里的歌。孩子游走后，云从海里浮出来往上飞，那对白翅和先前一样舒展着，上升速度由慢变快，飞鸟像是扑火的飞蛾一样毅然决然地钻进云海里。白云想亲吻海里的孩子，借着飞鸟的身形下了海，一只只雪色的飞鸟在海里化成了白云的倒影，倒影里有孩子在唱童谣，是海里的歌，也是云里的歌。

云飘到山上，裹在她的腰上。孩子站在崖边，想到另一个山头去。他冲着对面喊：“喂，我够不着！”山崖下的碎石飘起来，悬空凝固成一条石路，孩子小心地试探它，见路是好的，索性在半路坐下。双脚悬在空中，他从兜里拿出些种子，对夕阳喊：“你再留会儿。”他伸出手，把那些种子洒在路上，那些种子借着夕阳的光在石缝里开了花。

夜深了，种花的孩子下山来到海边，用手去捞月牙，不厌其烦地重复这个工作，忙得不亦乐乎，不一会儿月牙就堆满了海岸。月牙是发光的琉璃：拇指一般大，是鱼儿跳跃的形态，上面刻着鱼鳞的花纹，鱼嘴开着，可以往里投东西，好似镂空的饰物。他把余下的种子丢进镂空的琉璃鱼腹里，埋在浅滩下，很快那一片就开满了琉璃花。琉璃花发出微弱的月光，凋谢的花瓣成了亮晶晶的粉末，被海风吹进树林里。若天上的星星扑朔迷离，他就请会飞的孩子捉来发光的气泡浸泡在海水里，气泡散了后，天上就多了几颗清晰明亮的星星。若夜里困了，他就请海里的孩子送来白天攒下的白云，裹住身子睡在琉璃花地。

琉璃花的粉末是鱼饲料，养育着浮在林间的翡翠……春夏之交的早晨，天气闷热，一身腻汗，我像是经历了一场宿醉，拖着疲惫的身子起来，头昏脑胀。但我有一个冲动———想写一个童话，说些天马行空的胡话———翡翠色的鱼儿做着琉璃梦，闪着月光的气泡陪着风，海里的孩子吹不着调的口哨，会飞的孩子在云里唱翡翠谣。

（作者系2017级汉语言文学专业学生）